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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温赤】人间事

算是个逛街(伪)流水账(真)


刚下过薄雨的道路,呈现着胶状的质感,拉扯着行人的步调。一头货牛缓缓绕过密集的人群,喷出的热气在初春的寒气中迅速凝成大股白雾,牛铃和货物一起叮当地响。

附近赶集的人三五成群,停留在货摊前选购。一个颇为冷清的摊主喊住戴着斗笠的男人:“来瞧瞧有没有需要的。”

这摊主是断定了那人非是本地人,衣服的样式和印花略显陌生,有几分东洋模样,占布的包裹背在身后,看起来没带多少行李,倒是胸前衣襟里别了一把折扇叫这人身份有了些趣味性。

旅人徐徐站定,随手翻着杂乱的货摊,像是在寻找,又像漫无目的。不管他要什么,摊主恹恹地半阖上眼,看在前些年和东瀛不友好的关系上,摊主笃定要给个不友好的价格。

这时,低头的旅人忽而抬起脸,一双凌厉的眼睛骤然从斗笠的遮掩下露出来。摊主心中不由一悸,在料峭春风里生出满背的汗。

幸而,那束目光只是穿过他,凝向不远处一个身影上。旅人匆匆放下手里的物什,低声说了句“叨扰”便跨过摊位离开了。

旅人艳红的长发,像鱼尾一样游过川流不息的人群,在牛车马车中迂回,在高高低低的货物里上下翻飞着,好一阵子,才撤住前面那人的衣襟,半怒半笑道:“既然知道是我,不能等等吗?”

被抓住的人温吞吞地从他手里扯回来衣摆,端了手叹:“赤羽大人冤枉啊,如果知是你,温皇早就十里相迎了。”

“呵呵呵呵”,赤羽听得只管冷笑:“我倒觉得你想来喜欢让我追着猜着。”

“当真是叫人委屈。”神蛊温皇眯起眼,假装有那么回事。赤羽抽出胸前的扇子,“唰”一下打开,挡住了嘴角的笑意,这下只留一双冷凛凛的鹰眼,像在说:“少装模装样!”

温皇对赤羽无声的攻击置若罔闻,依旧笑得春风化雨,上前一步靠过来。他们本来站得就近,这下赤羽不得不后撤着腰,才不至于把斗笠撞在温皇脑门上。斗笠挡去了一寸天光,温皇凑上来的眼睛愈发幽幽,“多少不怀好意都在里面了。”赤羽无端地想着,只觉得这种姿势别扭至极,但又执拗地不肯后退。

来往的人马有意避让着,两人站出了一种孤岛的气势,熙熙皆来,攘攘过往的都是芸芸众生。“我这不停下来了”,神蛊温皇说。

古人按天光度量时间,用沙漏水滴计算光阴,唯独没说用眼用心怎么算,就如智者如此两人一般,一时也说不出僵持了多久,好似一瞬,又堪甲子。

好在温皇自知进退,顺着探出的身子,绕到赤羽身后:“既然相逢,不如同往吧。”

温皇穿的更单薄些,在阴沉的日光下,云纱像雾气一样缥缈。

“这家的麝香,赤羽大人可当做伴手礼。”温皇抬手指给他看。

“不如带些苗疆花草的种子,日后点缀庭院也别有风情。”

“只是不知山河异域,是否成活。”

“香薰呢,赤羽大人喜欢吗?”

赤羽只管跟着他,随手挑几件看得上的。天光过半,赤羽才问他:“楼主平日里无踪无影,怎么今天要尝尝烟火气了?”

温皇灌了一口寒气,竟有些呛人,喉腔里火辣辣的。他垂下眼,看着绿了一冬天无精打采的灌木,收拢了袖笼说:“不过要寻两味药。”

“什么药还需楼主亲力亲为?”

“赤羽大人啊。”温皇不由地叹:“何必这般咄咄逼人。”他顿了一下,缓缓跟着:“温皇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
赤羽盯着斗笠的边缘,他们好似有过这样的约定。

“只是没想到温皇也会这般用功。”

“只准任飘渺在剑术上精进,温皇却不能在医术上刻苦吗?”

赤羽皱着眉,再次忍不住笑出来:“是毒才对。”

兜来转去,神蛊温皇才停在一寸粗布支起的摊铺前。此时日已西斜,温皇瘦长地影子鬼魅一样攀附在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身上。是个微胖的男人,有些干枯的黑发里杂乱地生长着白发,斜着盘在头顶,簪了一圈发暗的老银。

“疳蛊。”

话出,男的强烈地抖动两下,从怀里摸出一个刻着奇怪符文的木盒,将它递到神蛊温皇的手里。这时候,赤羽才算看清这个男人的脸,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,眉毛浓黑粗短,紧紧贴着圆而大的眼睛,眼窝是深陷下去的,看起来很是惊恐,鼻子和嘴唇宽而硕大,有乳白的哈气源源不断地溢出来。

“叫什么?”神蛊温皇问,赤羽皱着眉,不自觉摸向折扇。

“渡九蛮。”

温皇打断他:“不是这个名字。”

“黎尼桑九。”那人回答,战栗更加明显,赤羽感觉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。但是,赤羽摸索着扇骨,硌在掌心里的木片带来了轻微的痛感,他见过池中撕扯渔网的鱼,铁夹中哀嚎的野兽,被没入箭矢扑棱的鸟,更多的是,怀着恨意和绝望的人。

有骆队缓缓驶过道路,驼铃声碎了一地,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,等铃声逐渐缥缈,没有人发觉嘈杂的街市少了三个人。

远山,一群惊鸟四散飞去。

赤羽握住的那只胳膊,脉搏因为惊惧而止不住地狂跳。一支淬了毒的匕首落在一旁的草丛里。

“为什么救他。”两边人几乎同时发问。

赤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边,又明白两边都不需要他回答。他先放下手里已经瘫软的黎尼桑九:“明明知道杀不了,谈何救。”

桑九眼神涣散着,束发的簪子散了几颗,蓬草一样散落着几缕,不知发出的是咆哮还是呜咽。赤羽只得转向神蛊温皇,等他一个回答。

“桑九是巫教三族之一的姓氏。”

“但是巫教不复存了。”

“是的,不复存了”,温皇重复了一遍赤羽的话:“但是任飘渺并非杀死了所有人,无论多重大的聚会,都不可能聚齐所有人。”

赤羽轻摇着扇子:“所以他以为机缘活下来了。你没有再追杀吗?”

温皇厌倦冷漠地看着桑九,站在这里的几乎是任飘渺了:“我对追杀一个陌生人不感兴趣,除非……”

“任飘渺灭的是巫教”,赤羽思忖着。

“他还以巫教的名字回来。”

山间过着潮气的风低低掠过尚且返青的枯草,直直往人骨子里钻。

赤羽把手里的扇子转了三番,慢慢整理着原委。

“所以他前些时日交易中故意使用巫教的名姓,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,为了引你来,杀你。”

“但是,明明过去这么久了。”

桑九低低哭嚎着:“……明明这么久,我却活着,我怎么能……我该复仇的,我活着,活着……”

“所以你不敢”,赤羽用扇面敲打着鼻梁:“但你这些年苟活着心怀愧疚……”他停顿了,叹了口气。

温皇显然想尽快结束这滑稽的一幕,往前走又被赤羽挡了回去。

“复仇只是妄想,多年来只剩绝望,看来只想要个终了。”赤羽附身把手搭在桑九背上:“回去吧,已经结束了。”

桑九歇斯底里的嚎着,不知是在哀悼死亡,还是在庆贺新生。


于是,两人闷闷地走了很久,这样的沉默似乎是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的。

山涧里滚滚的水汽,用湿润的触角濡湿了红发。温皇像落在绿意里的一点墨,晕开在潮湿的画卷上,黑发泼下,沿着衣服的沟壑肆意流淌。他站在山阴里,比绿更蓝,他笑,比春雨更寒,他眼神,比这山间的雨更绵密缠人。

湿气让衣物变得格外沉重粘人,赤羽感觉被裹得有些喘不过气来,就听那人笑道:“军师大人立在这里真是突兀啊。”

可不是嘛,红发似血般黏稠,又更胜火焰明亮,像夺了这惨淡日头的光辉,要点燃这湿润的山林画卷。

“他终究是心死了。”

温皇对此嗤之以鼻:“身死了,心会死得更快。”

赤羽用扇子撩开半湿的碎发:“他已将近知天命,想必也有家室妻子,身死,心却在血脉里活了。”

温皇眨眨眼睛,赤羽知道他想说什么,忽而转过身,金扇直取温皇咽喉:“若论复仇,赤羽或许可算一个。”

温皇借力取过他的手腕,往自己怀里一拖:“你不一样。”

赤羽撤身卸力,堪堪和温皇擦身而过:“我不一样。”

温皇不会准他这么轻易溜走,探身去勾他的肩,却是虚着,把行囊撤了下来,一路上购置的零散物价噼里啪啦地砸开,散落在石缝泥沼里。

赤羽转过身,看着一地狼藉,已然觉得不知该从何说,从何算,从何论,从何捡。温皇得了空隙,不管不顾地吻上来,好像这满地荒唐与他无关。赤羽本想推开他,张开的五指刚刚触碰到温皇,就改变了注意,猛然收紧,攥住他的领口,回敬他,以一种更热烈的方式。

“我不恨你。”赤羽咂摸着血的铁锈味。

“你不恨我”,温皇笃定自己薄薄一张嘴皮几乎被咬穿了,有血不断从指缝里溢出:“却也是会报复。”

赤羽掰开他手指给他瞧了,从地上翻找出一沾着湿泥草渣的小罐,倒了些药粉给他敷上,企图有些止血功效,又用袖口沾了溪水把他糊着血的下巴擦干净。

赤羽捏着温皇的脸端看自己的成果,半是自言自语:“应该不会肿起来,从前都是这样处理的,从前……”

“论剑心,你尚不如总司。”

因为他动作太大,温皇直皱眉,愤愤道:“活人自然比不上死人。”

赤羽浅色的眸子映着他:“死人却再也比不上活人了。”

他们都是能说会道的,一生中的冷场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多。

许久神蛊温皇才说话:“以赤羽心性,救人性命也显得过分仁慈了。”

赤羽把东西收拾好了,重新背回去:“异乡人多结交一人,或许就能有一处落脚。”

“还珠楼就不行吗?”

“还珠楼是杀人卖命之地,赤羽栖身此处还要途耗许多心力。”

“那闲云宅呢?”神蛊温皇问得倒是认真。

赤羽抬头忘去,茂密的枝杈间云悠悠走过,看着自己呼出的空气向上飞去。

“你真的有意退隐吗?”

“既然温皇心性尚不比宫本总司,也该再闭关修行数载,何况……”

“神蛊温皇因赤羽信之介出山,也可为之隐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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